俄罗斯新版2035年前能源战略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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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0日，俄政府总理米舒斯京批准了能源部提交的新版《俄罗斯2035年前能源战略》（以下简称《战略》）。该《战略》是根据近年来国际能源格局变化而对2014年版能源战略进行的完善及调整，更加具有针对性，尤其是在国际石油需求低迷、市场波动较大背景下，俄能源战略的调整值得关注。
总结过去五年发展得失
俄能源战略每五年更新一次。2014年出台的《2035年前俄罗斯能源战略》提出了包括降低对能源经济的依赖程度、调整能源结构、加大能源科技创新、拓展亚太市场等一系列措施。其中，降低对能源的依赖及提高对亚太地区的出口成为重点。5年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实行情况喜忧参半。
一方面，俄罗斯对亚太地区能源出口显著提升。2014年版《俄罗斯2035年前能源战略》提出，对亚太地区的石油出口在2035年前翻一番，俄生产的32%的原油和31%的天然气将出口至亚太地区。得益于中国及亚洲经济的飞速发展及对能源的旺盛需求，俄对亚太能源出口呈快速增长的趋势，且由于俄对中国及亚太地区能源运输多采取管道方式及供货合同的长期性，使得这部分能源出口受国际局势及国际原油价格波动影响较小。
另一方面，俄经济对能源的依赖性并未得到改观。能源产业几乎占俄国内生产总值的四分之一，约占投资的三分之一，出口的二分之一强和约40％的预算收入。前总理梅德韦杰夫曾在俄经济现代化委员会会议上指出，“尽管俄努力使俄经济结构更加优化和稳定，但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油气领域依然是俄财政收入的重要来源”。
此次新版《战略》是在2014年的基础上根据当前国内外形势变化而制定的。一是俄国内对能源需求的稳步上升要求俄首先要满足能源的国内供给。早些时候，俄总统普京委托“俄罗斯石油”公司总裁谢钦负责解决居民燃气供应不足的问题，并责成由谢钦负责的委员会从2021年1月1日起每半年提交一次报告。二是加大出口及稳固俄在世界能源市场格局中的地位仍是俄能源政策的主要组成部分。俄能源部长诺瓦克指出，该《战略》的实施将最大限度促进俄经济发展，并加强俄在世界能源格局中的地位。
应对世界能源市场新变化
联合国5月13日发布的《2020年世界经济形势与展望年中报告》显示，受新冠疫情影响，2020年全球经济预计萎缩3.2%。经济增速下降必然导致对能源需求的减小。
俄新版能源战略预测，世界石油需求未来将会呈现增速放缓的态势，在2030-2040年需求量达到峰值后将进入下降通道。这也是俄在官方文件中首次对国际石油市场需求作出预测。
从当前看，新冠疫情对世界经济的冲击是短期的，随着经济恢复，能源需求也会逐渐恢复并导致能源价格回升。诺瓦克认为，世界原油市场价格下降是由于疫情引发的，是短期现象。俄罗斯高等经济大学预测，今年下半年国际油价可能达到30美元/桶，明年有望恢复到40-45美元/桶。扎瓦利内认为，全球能源正在进入新的供求平衡。
同时，“欧佩克+”减产协议及美国页岩油气的冲击将具有长期性。而前者在已经取得初步成效的基础上，预计仍将持续。
确定能源发展新目标
新版能源战略指出，能源工业的主要任务是促进俄社会经济发展，满足国内需求，扩大出口，巩固和保持俄罗斯在世界能源市场上的地位。文件提出提出，到2024年俄罗斯天然气化水平应从68.6%提高到74.7%，到2035年再提高到82.9%；到2024年能源生产比2018年增长5-9个百分点，出口增长9-15个百分点，吸引投资增加1.35-1.4倍。
在实施方面，《战略》指出，要通过实现能源基础设施现代化、实现技术独立化、完善出口多元化及向数字化转型确保俄能源安全。根据俄能源部预测，2024年前俄石油和凝析油开采量将达到5.55-5.6亿吨，2035年前达到4.9-5.55亿吨。2024年前，煤炭年开采量达到4.48-5.30亿吨，2035年达到4.85-6.68亿吨。2024年前天然气年开采量达到7950-8200亿立方米，2035年前达到8500-9240亿立方米。
在充分考虑世界能源格局剧烈变化的同时，俄经济专家也指出，新版《战略》并未纳入新能源问题。此次米舒斯京批准的《战略》共分三大部分，主要包括石油天然气、电力及煤炭领域。《战略》在“全球能源趋势和挑战”的章节中指出，全球电力消费增长的40％以上将由非碳资源提供，可见低碳能源的占比及发展趋势。
俄综合战略研究所专家丘尔金娜认为，新版《战略》并未充分考虑如何发展低碳能源。丘尔金娜指出，目前发达国家正在减少温室气体排放，但俄新版《战略》偏向于根据使用矿物燃料（主要是石油、天然气和煤炭）优先发展燃料和能源工业，没有为低碳能源的发展设定明确的目标。《战略》预测，到2024年，俄温室气体排放量将低于1990年的水平25％，而这一指标2017年是49.3％。由此可见，未来5年俄温室气体排放量将呈增长态势，这将使俄失去在国际气候变化领域的领导地位。同时，未来碳密集型产品出口可能会面临来自国外的诸多限制，高碳项目融资将更加困难，而俄公司还可能面临引入碳排放税的可能。相关问题虽然《战略》已经提到，但这些风险及如何控制却没有进行有效评估。
提出能源战略新任务
《战略》指出，要特别重视扩大东西伯利亚和远东天然气运输基础设施，加强液化天然气生产，保证能源系统的稳定性和可持续发展，同时降低能源对自然环境的损害。
一是以亚太带动能源出口多元化。“西伯利亚力量”、“北溪2”和“土耳其流”项目的实施一定程度上实现了俄能源出口多元化，可基本保障能源战略安全。尽管“北溪-2”项目遭遇干预及阻挠，但俄德两国仍在努力促成其尽快投产，经济和政治意义不言而喻。在亚太方向，除已经投入运转的“西伯利亚力量”外，俄正在考虑推出“东方石油”项目。该项目得到谢钦力推，此前的万科尔项目也被囊括在内，前景可观。5月12日，普京在新奥加廖沃官邸会见谢钦，听取了项目汇报。2月份普京曾就此接见过谢钦，在疫情期间再次听取汇报，可见其对“东方石油”项目的重视程度。
二是大力发展液化天然气。液化天然气是俄优先发展的战略项目。根据《战略》规划，俄计划在2024年前将液化气的产量提高至4600-6500万吨，2035年达到7200-8200万吨。俄预计LNG在国际天然气贸易中的份额将大幅增加。在法律保障方面，俄2013年12月31日通过了《LNG出口自由化法律草案》，规定俄两类能源企业可获得LNG出口权，一类是持有2013年1月1日前颁发的联邦矿产资源开采许可证，并被允许建立LNG工厂或将开采出的天然气用于生产LNG的企业；另一类是国家控股的能源企业及其控股子公司（国有资本超过50%）。俄私营石油公司诺瓦泰克公司据此获得LNG出口权，无需再通过俄气代理。“亚马尔LNG”项目的成功及“北极2号”项目的情况可以充分说明，俄依托LNG液化天然气项目开发北极资源及运筹北极战略正在逐步实施。
三是《战略》提出加大对非洲的煤炭供应。《战略》指出，煤炭工业是俄能源的关键领域之一。煤炭是廉价能源之一，非洲、中东和亚太地区的煤炭消费可能会增加。同时，值得注意的是，由于印度尼西亚国内能源市场需求增长和哥伦比亚煤炭储量枯竭，为俄扩大煤炭出口提供了新机遇。过去十年，煤炭出口占俄煤炭产量的比重已从33％增加到54％，主要是因为扩大了对中国、印度、日本、韩国和越南的出口。比较而言，非洲煤炭市场对俄来说仍需要扩展。俄煤炭在非洲最大的买家是摩洛哥。根据2018年数据，摩洛哥占俄出口非洲煤炭的91%，达到5亿美元，而同期韩国进口俄煤炭总额为26亿美元。非洲其他进口俄煤炭的国家包括塞内加尔、埃及、贝宁、南非和吉布提，但规模均不大。
俄杜马能源委员会主席扎瓦利内认为，人口数量的增长伴随着对电力需求的增长。据联合国统计，到2050年，非洲随着人口增长将是对煤炭这种廉价发电原料需求最多的地区。而这将增加非洲那些有煤炭需求的国家转运码头的压力。对此，俄准备向那些出口煤炭的国家建设煤炭码头。尽管非洲局部地区局势复杂，但俄在非洲拥有传统优势。俄科学院工业管理研究所市场技术学院专家皮沃瓦尔认为，俄有兴趣增加对非洲的煤炭供应并参与当地基础设施的建设。
（作者：米未言，欧亚系统科学研究会特聘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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